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一种掉进坑里面的感觉

    招工广告早就贴了出去，不过整个上午一个来应聘的都没有。


    这点让东升有些想不通了：开工第一天居然这么平静的嘛？


    虽然招聘的人数并不多，但也不在意门可罗雀吧。


    就在东升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的时候，一个小姑娘就跑进来，颇为恭敬地朝东升弯腰行了个礼，说道：“徐先生，我是来应聘了。”


    “简单的说一说自身的情况。”东升伸了个懒腰，语气懒散的说道。


    “我叫李珊，是一名海归。”小姑娘穿着很得体，画着淡淡的妆，笑的时候还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。


    东升眼前顿时一亮：没想到第一个来应聘的会是一个海归。


    “海归”就是“海外”归来的意思，是指去海外留学之后，选择回国就业的人员，谐音又被称为“海龟”，大多指的是事业有成，在国外有学术成就之后回国的成功人士。


    不过，李珊，这个名字好耳熟啊。


    “你等一下。”东升这时候想起了什么，拿起《开心诡》的演员资料翻了翻，翻到一页的时候就愣住了。


    靠，居然是自己的演员。


    也怪东升一时间没想起来，《开心诡》是黄百鸣的作品，新艺城拍摄的，自己这边出动了五个演员。


    曹查理，陈百祥，温壁霞还有李赛凤。


    最后一个就是李珊。


    说起这个，李珊，好像还是调解岭的人，和温壁霞是同一个学校的。


    《开心诡》和《黑金》的拍摄东升都没有参与，不过这件事，温壁霞曾经告诉过自己。


    要不是李珊这一套大人的装扮，还差点把东升忽悠过去。


    “李珊，你不是还在读书吗？”东升诧异地说道。


    看到自己的小聪明被东升识破了，李珊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道：“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，反正我也考不上大学，不如早点出来工作养家。徐先生你可是答应过我的”


    东升有些无语：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。


    东升懒得听她解释，朝门口一指道：“好啦，那边前台需要一个接电话的文员，你先干着吧。暂时月薪1800块，等以后再给你换职务。”


    李珊在《开心诡》里面她出演的女三号，大小也算个小明星了，不过她倒是心态摆得很正，知道自己的身高和相貌都不出众，继续当演员也没什么发展。


    东升给她每个月1800的工资，对于前台文员来说并不算低，李珊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。


    又过了大概半个钟头，第二个应聘者来了，是个提着皮包的中年人，看起来很沉稳的样子。


    “你好，徐先生，这是我的简历。”


    徐先生翻开简历晃了一眼，发现这家伙是个大学生，港大毕业的，在好几个没听过名字的电影公司混过。


    看样子，是一个喜欢跳槽的工作者。


    年轻人喜欢跳槽是一件好事，毕竟自己想证明自己；而中年人还跳槽，只能说明这人的工作能力堪忧。


    要知道，人到中年，性格已经被生活磨皮了棱角，养车养房加养娃，经济压力大，不会轻易跳槽的。


    虽然对这次面试不抱什么希望，但东升还是耐着性子的问道：“你好，请问你来应聘什么职务？”


    那人笑着说：“我来应聘制片经理。”


    东升伸出手指抠了抠眼角：“抱歉，这职务由我兼任。”


    那人愣了愣，他没想到东升会有这么一出。


    “那艺员部经理我也可以做。”那人急忙又想到另外一个职位。


    “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，如果你是艺员部经理，我把公司两个女演员的经纪合约交给你，你准备怎么包装推广她们呢？”东升微笑着朝那人抛出了一个问题。


    与其放哀乐赶人，东升觉得还是用问题来测试更好。


    效率快，而且还不伤和气。


    “我认识很多电影公司，多接戏给她们拍片，给公司多多赚钱，她们戏拍得多也更红了。”那人想了想，这才回答道。


    东升又问：“那你觉得该怎么给她们接戏？”


    那人立刻回答道：“她们现在还没什么名气，接戏不需要考虑影片质量，最重要的是保持荧幕出镜率。”


    “没别的？”东升有些失望，自己还挺期待后续内容。


    那人耸了耸肩：“没了。”


    看来是还是浪费表情。


    东升把那人的简历扔到一边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他说道：“好了，你先回去等消息吧。”


    将这不着四六的家伙打发走后，又连续来了两个应聘者。


    质量都不行，一个是喜欢吹牛，一看就不是实干型；一个直接滔滔不绝的在东升面前说了一大堆。


    后面这个求职者认为，东升的新世界电影要学好莱坞的那一套，才能彻底的雄起。


    好莱坞最典型就是明星制。


    最早的明星制由环球的制片人卡尔·赖默尔发明的，好莱坞电影的一贯创作态度是坚持演员中心论，画面中心点也是突出人物，通过人物来传达各种艺术含义。


    好莱坞的电影强调以人物为中心，人物是牵动观众眼睛的重要因素，欣赏好莱坞电影的重要部分就是欣赏演员的表演。


    说的简单一点，就是公司发行的每个电影都是为演员都量身定做的。


    在明星制度下，影片和演员取得了双赢。


    看上去没什么毛病，但是在港岛这边，放大了说，整个亚洲影视市场也搞不清这一套。


    这个想法最大的弊端是，万一演员摆烂怎么办？


    而且成本实在是太多，好莱坞人家资本大佬撑腰才能搞得起啊。


    典型的理想很美好，现实很骨感。


    不用说，两个人都不符合东升的要求。


    “不会第一天招聘，只有一个人合适吧？”东升有些郁闷，合适的那个还是自家的演员。


    这不科学。


    没过多久，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黑色毛衣帅哥走了进来，刚一照面，东升就觉得这人很眼熟。


    乍一看，和铁肺李子雄有几分相像。


    东升站起来与他握手，正在想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，却听来人自我介绍道：“你好，徐先生，我叫陈勋旗”


    “咚！”


    握手之后准备坐回老板椅的东升，听到“陈勋旗”三个字后，屁股一歪直接坐到地上，差点把椅子都带翻了。


    陈勋旗，港岛导演里最出色的配乐师、配乐师里最出色的制片人、制片人里最出色的飞车指导、飞车指导里最出色的编剧、编剧里最着名的演员之一、演员里最成功的导演之一。


    王佳卫曾在他手底下干过六年编剧，他亦给王佳卫的电影做过配乐，当过的音乐总监。不仅如此，他还是等电影的执行导演、动作导演和飞车导演。


    如果说钟志文是个电影多面手的话，那陈勋旗就是个电影全能怪。


    当然，以上这些都还不能让东升当场屁股坐不住。


    东升差点跌倒的原因是：他上辈子追过他的女儿，还因此被陈勋旗暴打了一顿。


    陈勋旗的女儿陈小冉，长得有点像刘一菲。当时和两个人是一个班级的，两个人一见钟情，陈小冉还带着东升去见自己的老爸。


    初次见面，未来老丈人对东升是越看越看顺眼，还扬言等两个人毕业后，都给他们找个好差事。


    本来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，但没想到两个人按个晚上按不住寂寞，一不小心就....


    最让人无语的是，这件事还被陈勋旗撞破了。


    陈勋旗当场就和东升来一次‘打擂台’。


    按理说，身强力壮的东升没那么容易挨揍，可陈勋旗这厮20岁就是跆拳道黑带，天天跑去找驻港英兵切磋。切磋过程中，陈勋旗发现自己腿功不错，但上半身攻击力却不足，于是又去练白眉拳、洪拳和咏春，还经常跟内地的武术队学刀枪棍棒。


    当年东升被陈勋旗揍得那叫一个惨......


    婚事一定是黄了，连女朋友都不听东升半点解释。


    那次挨揍实在印象深刻，以至于东升现在听到陈勋旗的名字还心虚。


    东升咽了咽口水，咳嗽一声说：“陈先生请坐，请自我介绍一下你的从业经历。”


    陈勋旗坐直了身子说道：“我十五岁开始学电影配乐，几年前开始做演员，以前在邵氏，后来在嘉禾，那部戏的配乐就是我做的。”


    东升笑着问道：“那为什么不继续呆在嘉禾，而选择来我这个小公司？”


    陈勋旗解释道：“贵公司现在也不算小了，我喜欢过尝试不同的东西，配乐和演员做得有点腻了，突然想改行当导演。嘉禾这种大公司不可能让我一下子做导演，甚至连锻炼当导演的机会都没有，所以我想换一家小公司试试。”


    东升脸上有些诧异的问：“你想做导演.....你有过导演经验吗？”陈勋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。


    “完全没有，所以我想进贵公司学习经验，或许明年我也能当导演了。”


    东升擦了下手心的汗说：“我很欢迎陈先生这样的人才，不如这样，我半个月之后就会开新片，拍摄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做助手，后期你再做回你的老本行配乐如何？”


    “当然可以。”陈勋旗想都不想就答应了。


    “至于薪水方面嘛.....”东升在考虑要给陈勋旗开多少钱才合适。


    陈勋旗家里也不是很富裕，不过他对工资并不在意，说道：“薪水徐先生看着给就行，毕竟我是来学东西的。”


    东升等的就是这句话：“那好，你就先留在制作部吧，月薪每个月1500，拍片时另算。”


    等把陈勋旗送走，东升总算是松了口气，上辈子陈勋旗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，从这一刻也算烟消云散了。


    招工这几天，东升也没有干等着，趁着间隙在公司写起了剧本来。


    没错，就是！


    既然巧遇了林正瑛，东升不拍岂不是太浪费了。


    别看是正式上班，但公司里面几位大将都在休假。


    老麦，老萧还有吕良为，万子良这些大咖都没来。


    他们的假期是一个月，和上班族的打开时间并不一样。


    招工招了好几天，东升把的剧本都写完了，还是没招到什么好的人才。


    来的人是不少，但是没发现什么好苗子。


    东升打算今天就把招聘启事给扯了，先用着老班底再说。


    就在东升打算打烊的时候，来了一个年轻人。


    只是看过一眼，东升就觉得这人不简单。


    来人西装革履，衣服裤子熨得笔直，连领带上也纤尘不染。


    年轻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，脸颊瘦削、眼眶深陷，顶着两个黑眼圈不过却很精神，与东升握手后就开始介绍自己：“你好，徐先生，我叫马桥，毕业于港岛大学金融法系，之后就读于哈佛商学院，上个星期刚刚回港岛。”


    这才是真正的海归嘛！


    “留洋的高材生啊！”东升看着他拿来的资料，问道，“那你的学位证书呢？”


    马桥面色一窘，咳嗽一声说道：“那个.....我明年才毕业。”


    东升脸上愣了愣：“还没毕业那你跑来我公司应聘做什么？”


    东升的招聘启事里面写的很清楚，自己不招实习生，纯属是浪费时间，教会了他们也会跳槽。


    马桥挠了挠头皮尴尬地笑道：“我已经肄业了。”


    东升追问道：“被学校开除了？”


    “必须回答吗？”马桥对着问题很敏感。


    “这是必须的啊，你是来应聘的，不说明白，谁敢要你？”东升也是一脸的无语。


    马桥清了清嗓子，尴尬地说：“去年石油危机，我跟几个朋友一起炒石油期货，由于出了点小差错，把学费、生活费什么的全赔光了。”


    这个答案符合东升的预期。


    能去哈佛留学的，家里面绝对有钱，有钱的公子哥不会提前来上班，所以，只能是提前败家。


    东升笑嘻嘻的说道：“你家里还不知道吧？”


    马桥一脸的苦笑：“暂时没敢告诉家里人，我偷着跑回来的，无意中看到贵公司的招工信息，所以就来应聘了。”


    看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，东升也算放心了。


    唯一的遗憾，就是这歌富二代没把老爹的钱也卷出来.....


    “话说你想做什么职务？”


    “行政管理或者法务部都可以，只要能讨口饭吃就行。实不相瞒，我现在口袋里只剩下几块钱了。”


    果然是海归，见过世面，知道能屈能伸。


    “这样啊，”东升说，“既然你读过港大金融法系和哈佛商学院，那你就先兼任人力部、行政部和法务部的经理吧，月薪3000块，有没有问题？”


    “啊？”马桥怀疑自己耳朵听错，询问道，“我一个人兼任三个部门的经理？”


    东升点头道：“你没有听错，公司以后的管理工作就交给你了，待会儿跟财务部那边周芳经理打个招呼吧。”


    “不是，人力部、行政部和法务部现在到底有多少人？我一个人管得过来吗？”马桥问道。


    东升笑着拍了拍马桥的肩膀道：“放心把，三个部门现在就你一位，很好管理的。对了，那边还有个前台秘书李珊，我就暂时让她给你兼做助手了，这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五百块工资。”


    马桥拿过钱，脸上有些疑惑的问道：“也就是说，我这个三部门经理，手下的员工只有一个女助理？”


    “恭喜你，回答正确！”东升贱兮兮的表情，让马桥心里面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

    怎么会有一种掉进坑里面的感觉呢......